两年后的机场，早上七点到的第一趟航班缓缓降落。
机翼上落着一些清晨的白霜，顾时年提着个不算小的行沈箱，费力地往下搬。
身后伸出的一只手和他一起握住提手，顾时年回过头，对着韩芳如展颜一笑。
韩芳如回以笑容。
她穿着米色的长款风衣，本就高窈窕身形被衬得凹凸有致，优雅贵气。
看得顾时年迷迷糊糊的。
韩芳如像是会读心一般，笑容更加灿烂，两颗虎牙露了出来。
“怎么样，迷上了吧，早就让你跟姐姐我在一起……”
顾时年见她又老生常谈，逃避似的急匆匆往下跑。
却忘了自己脚下的皮鞋有些滑。
韩芳如正想提醒他，却因为手上的行沈跑不了太快，正想给它提起来——
只晚了这么一瞬，顾时年就猛地滑到，韩芳如看得心头都紧了一下。
还好被人扶住了，她正想上前道谢，却看着那边两人静默地跌在一起却一动不动。
韩芳如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妙的猜想，快步上前把两人拉开。
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渣女沈若溪。
韩芳如忍住心中的不爽，拉着顾时年的手腕把他拽了回来，却不知怎么，顾时年仿佛被扯着一般动不了。
她低头一看，一条狗爪子正正抱着顾时年的腰。1
沈若溪也没想到，居然真的是他……
她刚下飞机看见了一个相似的侧脸就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，以为那是再次出现的幻觉，自愿被操纵着。
现在对她来说，连幻觉都已经是一种奢侈……
两年前。
头一段时间还能让沈若溪在梦中见到的顾时年，第二个月开始，就再无踪迹了。
不管她一天思念多少遍，对着照片看了多久。
都无法再继续梦到他。
就像是他连她的梦境也不愿再踏足。
所有人都觉得，那场事故之后，以往把训练当饭吃的沈营长一蹶不振了。
她现在无法集中注意力，并且时不时就会看到一帘顾时年的影子引着她走过去，追上后却又空无一人。
为此，无数次的演习与训练都让这一个人耽误了。
但上面的领导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根好苗子，直到某次任务，战场上失神的沈若溪被人射穿了右手的手腕。
她再也握不住枪了。
办公室里的一群老人吵吵嚷嚷，为她的伤残抚恤金争执不休。
毕竟她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受的伤，没有连累其他战友就已经是万幸了。
直到何副司令走进来，冷冷地问道：“她这几个月，被记了多少次过？”
其他人沉默着没有回答。
“既然这样，沈若溪同志因自己的严重失误负伤，任务状态下走神，这笔钱就当你缴的罚款了。”
沈若溪一句话没说，站起来对着何副司令鞠了一躬，很长时间都没有直起腰。
何副司令却不愿意受她这一礼，背过身不去看她。
沈若溪离开了。
她的退役申请很快被通过，医院也为她签下了安东综合征的诊断书。
沈若溪拒绝了治疗，只有在这样的病症所产生的幻觉下，她才能再次见到顾时年。
她收拾了东西，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沈回到了顾时年那套房子。
不对，这是她和时年的家。
空荡荡的房子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
顾时年离开前将这里收拾得格外干净，她的衣服还整齐地叠在衣柜里。
他自己的衣服却只剩下了那么几件，都是几年前沈若溪送给他的。
那些点缀着细碎钻石的演出服被随意地堆在储物间，不名贵、也没那么漂亮的衣服那些倒是全都仔细护理过。
沈若溪知道顾时年不喜欢假手于人。
她站立在衣柜门口，二十几年来未曾落下的眼泪串珠一般往下掉。
小说《细雨声萧萧》 第14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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