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,刺这里。”周舜卿指了指自己头顶。
钱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舜卿。
“对了,殿下有事找我?”周舜卿询问钱焘。
“奥……说跑了把大事儿给忘了……”
钱焘从袖口掏出一个萱草纸信封,信封上盖着一块朱砂印章,以工整的隶书写着“朱皇太妃之宝”六字。
“殿下想让你派个靠得住的人去送信,回汴京求援兵,这么一会儿功夫,我们都见着两个行尸了,外头说不定还有更多……”钱焘接着说道。
钱焘突然停了,拿着信封的手又缩了回去,怔怔地看着周舜卿。
“嗯?”
“周大人,问这个可能有些冒失,但殿下在这儿,还是保险点儿比较好……你跟那东西在一块儿的时候,有没有被他咬啊?”钱焘开始上下打量着周舜卿。
“你说呢?”周舜卿有些不耐烦。
“没有就好……没有就好……周大人这么好的身手,应该不至于……”
外面乱哄的响动传来,周舜卿与钱焘来到窗前望去。
二人仿若看到了梦中之景,行尸像围猎鹿群的狼群一般,三五成群将逃跑的人逼到绝路,再扑倒分食。
几名落单的兵士还有反抗之力,挥舞着手中剑戟砍刺,但寡难敌众,旋即被尸潮淹没。
钱焘表情呆滞,下唇微微抖动,两个眼睛不住地用力眨,像是想赶紧从噩梦中醒来一般。
“怎么这么多……”钱焘感叹道。
若是一个死人变成肉仙儿,也是在理的,可这么多肉仙儿一块儿跑出来,就让钱焘怎么也想不明白了。
他看向周舜卿,希望他能说些什么,无论是胸有成竹的对策,还是其他的言语。
周舜卿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些形状各异的行尸,与逃窜、横死的人们,没有说一句话。
说来奇怪,不知是因方才的经历,还是一夜没睡的缘故,第一次目睹这些的周舜卿并未感到慌张。他甚至萌生了一种异样的思绪,他想告诉师父,自己相信他经历过陕西北路的起尸之役了。
“周大人呢!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?别搁这充头儿,让周大人出来!”院门外聚了一群兵士,其中一人朝院内大喊。
尸潮渐渐逼近县尉宅邸,越来越多的人靠向院门,许多人被挤得面红耳赤,双脚离地,在人群汇成的海洋中飘荡。
“周大人!周大人!周大人……”
院门外的兵士与民夫,夹杂着当地百姓,一同呼喊着周舜卿,将他从方才的迷乱之中拉回当下。
周舜卿看到人群中有些熟面孔,便给钱焘留下句话,收起信,快步走下楼去。
“护好太妃殿下,我去去便回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
朱长金不知何时来到了旧胡桃木阶梯的拐角处,令下楼的周舜卿险些撞上她。
“周大人伤势如何?”
她并未提外面的动静,反倒先关心起周舜卿来。
两人相距咫尺,周舜卿甚至能感受到,她的鼻息正一阵阵拍打在自己脸上,并顺着脖颈、胸膛流淌而下。
“并无大碍……殿下,臣要去……”
周舜卿欲错开她走下楼,而朱长金却端立在正中央,正好堵住了狭窄的甬道。
“世人都说,上有清汴,下有洪泽,风浪之险惟有百里淮水,诸道转输,涉湖行江,数千里之途,而倾覆于此百里间,良为可惜。”朱长金幽幽道,声音悠扬柔腻,仿佛在教导蹒跚学步的孩童。
众人皆知,朱太妃虽是官家生母,但待人和善,平实近人。这番话,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的。
周舜卿没太听懂她话里的意思,但隐约能猜到,她不想让自己打开门,放那些人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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